韩尘看着眼前的三千人,看着万子奇那真诚的颜色,也是感叹着大笑起来。
“这就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啊!同样是你万子奇,同样也是帮忙。”
“一边是只愿意出两百人,一边是一千五百人的精锐,尽出,还连肝胆相照的兄弟也拉上了!”
韩尘双手抱胸,仰天大笑,看得出来他对万子奇的表现十分满意。
“王家又算什么?弹指可灭的灰烬罢了!”
说完之后,韩尘也是大手一挥,声如洪钟道:“既然人齐了,那我们就出发!”
“目标,郭家援军必经之路!”
王家与郭家的必经之路,虽然有窄有宽,不过东西最长不过两百里地。
这点路程对于普通人来说,确实骑着马也要几天几夜跑完,可是对于修士来说,不过一阵过眼轻烟罢了。
万子奇麾下,万家一千五百人的精锐,再加上另外一千五的好兄弟们的手下,合计三千人。
此时此刻,这三千多人,就如同一条沉默的蟒蛇。
悄无声息地潜入,危险且致命,但是在发起攻击之前,却鲜有敌人能够发现的机会。
而他们所选择的地形,更是一处两边峭壁如同刀削斧砍,一条通道狭窄蜿蜒的地方。
最窄的位置,别说排好阵列了,就是几匹马也难以并行。
“就是这里了,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。”
韩尘停住了脚步,而一旁万子奇也是神情肃穆地点了点头。
万子奇当时带着两百人对付老崔和老鬼的时候,就是因为指挥得当,才能够打出强大的战势,所以,他自然也能够看到这地方的优势。
而韩尘的命令也很简单:“万子奇,你的人你就自己统帅,我就不多加干涉了,你就自行部署上山吧!”
“记住了,不把口袋包满了,就是天塌下来,你也别出动,给我死死地把你自己,和你万家的人按住了。”
听到白先生对自己的提醒,万子奇也是再度感动万分。
包围好了才让自己出现,白先生应该是在担心有什么人跑掉了,将他万子奇和万家已经反水了的消息泄露出去。
“接下来就只有藏好自己,等鱼落网之后,就可以收网捞鱼了。”
片刻之后,万子奇他那散开的三千人似乎消弭无踪了。
山谷重归死寂,似乎只有风声在呜咽。
……
与此同时,一座刚刚被攻破的山寨中,马自成正站在山寨中央的一处空地上。
整个山寨中,正冒着缕缕残烟,空气中也弥漫着浓烈的血腥与焦糊味。
放火和杀戮,就曾经出现在这里,整个寨门也是已经坍塌,歪斜地倒在地上。
装模作样的代表着这一座山寨的旌旗,也已经被践踏地不成样子。
马自成几步之外的脚下,就躺着一个死不瞑目的尸体。
更远的地方,更是无数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里,脸上凝固着惊恐和绝望。
马自成的衣服本身不是黑色的,而是因为血液时间久了之后就会发黑。
现在,新鲜的红色泼染在上面,看上去还颇为高级。
他虽然感到了疲惫,但是更多的,还是一种在麻木之中逐渐打磨起来了冰冷和杀意。
和马自成的情绪类似的,则是在他身后的七百名部曲,人人身上带血,人人都透露着一种经历铁血淬炼后的森然煞气。
他们目光如同鹰隼,在命令的执行上,也是整齐划一且彻底。
这样的状态,和当初那种东拼西凑、一触即溃,好听一点叫绿林好汉,说的直白一点就是乌合之众的状态相比,已然是云泥之别。
马自成恍惚间,觉得自己有些陌生,但是重新回忆起来,这座山寨的寨主还在试图讨价还价的时候,马自成又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。
“降,就得彻底!”
马自成当时的声音,冷的像是寒冬的极冰。
“想留后路?那就去死路上找!”
这并非孤例。
因为这一路上,马自成的选择就是,稍有抵抗,那就杀掉对方的头领,仅仅只将战斗力说得过去的人带走;
而就算是主动打开寨门献上全部家当、只求活命,那么他们也不过是获得了一张生命的临时字据。
因为接下来,他们要充当马前卒,率先侦查和攻打下一个目标。
可偏偏,马自成在远离王家沟之后,一路上除了攻占就是行军。
不眠不休,战斗亦是没有结束的时候。
所以,这张生命的临时字据,保不齐就会在下一场战斗里面,被对面的敌人给你“报销”了。
而本来有一位匪首,已经选择了这样屈辱的方式投降苟活,结果就因为他手下的一个小喽啰嘀咕了一句:“这算哪门子的投降”。
那个小喽啰便被马自成当场下令乱刀砍死,那个好不容易投降了的匪首,也连同其他的手下,一齐被尽数屠戮。
一串串尸体吊在寨门摇摇晃晃,如同劣质的晴天娃娃。
至于你问马自成理由?
不够恭顺,心存怨怼!
下面的人心存怨怼,自然是上面的人教导的结果。
该杀!
事实上,哪怕对于那些已经被打磨锐利起来的“部曲”,马自成的手段也没有松懈过,甚至更是严苛到了一种残酷的地步。
有小兵出事,那就追查到伍长,伍长出错,那就追查到头目,头目再往上,就是头领。
而头领要是出现了推进缓慢,战斗不力的情况,那么该惩罚的就是马自成他自己了。
有的时候,一次攻击的延误,就会让连带着头领在内的所有人,都面临着杀头或者丢到马前卒的队伍里面去。
而且,马自成并没有否认自己身上的惩罚,因为他心中清楚,他本身就有罪孽需要偿还。
“畏缩不前者,杀!”
“号令不遵者,杀!”
“临阵脱逃者,杀!”
“祸乱军心者,杀!”
这四条,用鲜血和死亡铸就的铁律,在反复的执行下,就足以刻入每一个幸存者的骨血里面。
马自成利用恐惧,作为比任何利诱和承诺都更加有效的粘合剂,将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,变成了一个有价值的人。